曾经我也想要断一场是非对错 却无解

[佐鼬]入戏




他们只有两分钟的时间。鸣人在做最后谢幕,隔着层木墙也能清晰听到台下掌声,在这暗道内不间歇震荡着成倍放大,很快就失了实感。 

他用脑袋死死压住那人肩头,把人抵在墙上。 

倒是说点什么啊。 

都这种时候了,你也无动于衷吗。 

 

 

正式演出前他和鼬吵了一架。没什么特别理由,就是想吵,追根溯源都是鼬的错。

当初拿到台本他是欣喜的,刚出道就接自来也写的剧,多少人望尘莫及。即便这老头贪恋女色极不正经,也不妨成为当下第一神笔。

言情也好冒险也罢那都是信手捏来,听闻年轻的时候有番传奇故事,更有人传他和政府名门的孙女有过一段情史,可人家纲手姬是有爱人的,人尽皆知的美好婚姻,他自来也恐怕连个番外都沾不上。

一生未娶醉红尘,说到底也是枚可怜情种,求而不得这种事他宇智波佐助看得太多,心生不屑。

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不想要的,还没有什么他要不到的,他所有的挫败感只会来自于一个人,那就是他哥宇智波鼬。 

 

 

鼬十三岁就已经在演艺圈崭露头角,是位多栖奇才,早年在根事务所待过,社长团藏出了名的狠,训练方式不为人知,旗下艺人个个都是练家子,一招一式入木三分,干起架来能抵一个黑社会。

佐助的导师旗木卡卡西也是根出身,鼬和他交集过,也合作过,但他两谁都没主动向佐助说起对方,这层关系是后来他自己发现的。

曾主观断定两人结了梁子,继而又火速推翻,说到底卡卡西对自己颇为关照,私下传授要领,波风前辈的爱子鸣人都没这待遇。

且不谈听闻说服鼬共同参演该剧的正是卡卡西。

恰是这种过分低调的私交让他宇智波佐助很是在意,直觉告诉他,去问卡卡西他会实话告诉你,直觉还告诉他,你别问,你听不得。 

 


实际上在国中毕业前,他对他哥的工作并不了解多少,只知道他比谁都出色比谁都忙。

佐助开始学表演那会,鼬就很少有时间陪他,奔波在外经常不回家,回来一趟也往往顾不上吃饭,洗完澡就往床上倒,第二天又不见踪影。

他小时候是很粘鼬的,什么时候开始起了变化,在自己不经意间产生的距离感,连情感表达都变得别扭。

明明身在同个行业,却没一点交集,哪像是亲兄弟。

当得知鼬也会参演这部新剧并扮演那个杀了族人独留幼弟的兄长时,他满心欢喜以为鼬还是在乎他的。结果自拿到台本的三个月里,别说手把手指导,连对台词的机会都没有,关于新戏,鼬只在电话里对他说过一句“这部剧很重要好好准备。” 


宇智波富岳拍拍小儿子的肩“可别输给你哥,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啊…” 


后面的话佐助听了很多遍,熟到能背下来。 

 


拜鼬所赐,他对自己的演艺事业漫不经心,极为被动,还乐此不疲推掉找上门的无聊项目。 
“长着一张让女性疯狂的脸,却不充分利用。”这是卡卡西给他的结业评语。 
他不需要做什么就常居热搜,说不傲是假的,然而只要念及鼬,一切自我感觉良好瞬间分崩瓦解。 
无力,自卑,不可衡量的距离感…要怎么做,才能接近你,还是说,不论我做什么都是徒劳。 
他一度产生干脆洗手不干退出演艺圈的想法,凭他的能力干什么干不成,何必非得走这条路。

说得直接点就是——他想逃。 

 


这种心境在一次闲暇午后发生了改变。

那天他一个人在家穿着裤衩横在沙发上看电视,调频的档口鼬的脸赫然出现在荧幕上,若是往常家人在场,他会立马换台或干脆回房,避免产生话题。 
此时的鼬正被簇拥着接受采访,上身简单套了件深灰色T恤,头发一如往常束在后颈,神情淡然自若。

他哥的气质属于那种安静而坚韧的,举手投足尽是优雅与洒脱,就算指间夹根烟也和寻常人不同,带着禁欲色彩,他没见过他抽烟,这都是他臆想的。

听闻鼬在演艺界是股清流,不混圈不社交,穿着举止都分外规矩矜持,不曾冷漠待人却遗世独立,像一棵独自生长的雪松。

无奈这张脸过分引人注目,周身杂草丛生谁都想和他擦上点关系。 

近半年没见,鼬看起来更瘦了,衣服在他身上松松垮垮,他在荧幕那头抬眼看你,携两道颓靡的泪沟无声地杀进你眼中,轻微的近视和过长的睫毛使得那双眼睛氤氲着雾气,看不透彻。

佐助盯着屏幕上鼬的脸,恍了神。 


他觉得自己看清了一些东西。

俗话说长兄如父,但他从没觉得鼬是父亲般的存在,善解人意这点倒是很像母亲,那也只是在他小时候,究竟是自己成长得不可爱了还是鼬变了性子,很难说。

印象中鼬一直特别懂他,是他最亲近的人,这种感情不是尊敬也无关血缘,是一种强烈的想要拥有的欲望,不单纯是爱,而是占有,也并不温柔。

他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变得任性固执不讲理,甚至暴躁,佐助认为这都是鼬的错,是他害他变成这样,左右着他的情绪。

假如他这时候选择逃避,根本解决不了问题,他要的是站到他面前,与他平视讲个明白。

至于讲明白什么,他也没想那么多。 


佐助用三天的时间找来了鼬出道至今的所有作品影像,一个通宵看完全部,睡醒爬起来又接着打开搜索引擎,翻遍过去十年的资讯,其中不乏一些花边传闻,比如根的潜规则,比如鼬被打压的那段时间,比如鼬在排演时晕倒,比如他背上的青紫,还有那些真真假假的暧昧关系…合上电脑,他把自己投向床铺,睁着眼睛思考了彻夜。 


离剧组正式排演还有一个月的时间,他频繁开始做噩梦,每次醒来都感到精疲力尽命悬一线。 
他去找了卡卡西。 
“团藏是这部剧的投资人?” 
“只是之一。” 
“还有谁?” 
“纲手,水门老师…还有一些你不认识。” 
“你呢?” 
“友情出演。” 
“那鼬呢?” 
“一样。” 


“他们…为什么选择了我?。” 
“你,不认为你们很像吗。这是他们所期待看到的。” 
“我会超出他们预想…在此之前,把你在根学到的那些都教给我吧。” 

卡卡西合上书籍顺手摁灭手中的烟,起身说:“好。” 
他什么也没问。 
佐助也一样。 


和鼬的那场争吵,也在预料之中。 
作为一个别人说往东他偏要往西的作死青年,没能太平捱过整个排演期还在练习场上和鸣人打了起来,除了他宇智波佐助再也没有第二人。 
倒真不是鸣人的错,是自己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,一时起兴就招惹了那个总是无忧无虑笑得像个傻子似的黄毛小子,当时到底说了什么导致两人出手其实他已经记不清,无非你爸我哥,对两个星二代而言,要找准对方弱点互踩,并不是件难事。 

晓组织那帮人从隔壁场馆赶到的时候,卡卡西大和已经将二人拉开,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道,佐助看着人群的尽头,那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正径直朝他走来,像个带着光环的王者,不怒自威。 

可总算是来了。 


刚才鸣人打在他右脸的那一拳火辣辣生疼,看见鼬他就更痛了,浑身都痛。佐助甩开卡卡西禁锢他的手,向前两步,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“你现在来做什么?来尽一个哥哥的职责?” 
现场气氛一度凝固,谁都不好插话。 
佐助已经做好被责问的准备,或者再挨一拳。 
可都没有。 


“来,我们对一遍戏。” 
这话鼬说得镇定,听不出任何情绪,其他人知趣地转移到隔壁场馆去排练,大门砰一声关上,独留他们兄弟两在此,四下寂静。 


自从进入正式排演,他还没和鼬独处过。由于行程关系鼬鲜少出现,即使人来了也是跟晓那群人混一块,吃晚饭前就先行离开,别说是一起回家了。别人怎么看待他们兄弟的关系,他不管,他只在意鼬的想法,这兄弟同台的共演对他来说一点特殊意义都没有吗,他是真的把这仅仅视为工作之一吗。


“我以为…你已经长大了。” 
“在你眼里,我什么时候长大过?一直不闻不问,又能知道我多少?”佐助几乎是不暇思索地驳过去。 
“那你想要我怎么做?” 
怎么做? 
鼬居然这样问他。 
佐助皱着眉笑了,他根本没法回答这问题。难道说要你多陪陪我?说要你对我笑一笑?还是说要你爱我? 
“你能为我做什么?”他反问他。
鼬并未做过多思考,“我能做的就是看着你好好成长。” 
“那为什么之前一直避免和我同台?你是打心底瞧不起我,不屑和我扯上关系吗?怕我这个弟弟给你丢脸?” 
“不是的。” 
“你和卡卡西是什么关系,网上那些新闻你自己看过吗?” 
“待过一个剧团,仅此而已。你问这个做什么?” 

“鼬!” 

他直呼他的名字,

“我们,又是什么关系呢?” 

想得到答案,又害怕得到答案。 
说啊。你说吧。 
兄与弟,仅此而已。 
多死心几次,我总能解脱的。 


“你的血轮眼能看多远?” 

佐助一愣,盯住鼬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。 

他看不透他,十几年来不曾看透过。明明近在迟尺…
戏如人生,我们和戏里这对兄弟,又何其相似,有多深爱,就有多痛恨,恨的是抛下我的你,亦或是无能为力的自己。

既然如此,就只能逼迫自己去追赶你,超越你,终有一天把你踩在脚下,再凑近你俯视你,嗤笑着冷嘲热讽,让你看清我的努力和觉悟。 


佐助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,再睁开已然锋芒毕露。 

来吧,等这场对手戏,已经等了太久。
对决的动作编排很华丽,他们先前各自与武术指导对阵过,只是没想到第一次真枪实战就这般默契。鼬每一次出招都力量到位似动真格,他早年受过的特训佐助是知道的,肢体的柔韧和敏捷自是无法短期内超越,所以他加强了技巧和体能的训练,身上的擦伤和破皮已经痛到麻木,他早已克服了自己的极限,只有比鼬对自己更狠,他才能追赶上他。 

 

“人都是依赖于自己的知识和认知,并被这些东西束缚着,还将其称之为现实。” 

白纸黑字标注的台词,从鼬口中说出,就变得不再寻常。那声音是片无尽之海,佐助奋力挣扎着让自己浮于水面,又在下一波浪潮打来时向下沉溺,周身都是窒息的红。

他的确是被束缚着,却说不清为何如此。 


“知识和认知都是模糊不清的东西,现实也许只是镜花水月,人都是活在自己的执念中,不是吗。” 

他的执念,是什么呢。是超越鼬吗?

还是单纯的想要靠近他?

为何如此执着,是想要从鼬身上得到些什么。

认可?陪伴?都不足以平息。

那是种更原始更直接的诉求,他找不到合适词藻去描绘成型,或者说,他害怕把这层暧昧捅破。

求而不得的痛苦,没想到他宇智波佐助也会有这么一天。 


他一把抓住了鼬伸向他额头的手,儿时记忆中将他捧在怀里的温暖大手,如今轻而易举就能握住,手腕细得好似一折就断,如果折断鸟儿的翅膀就能将其留下,那就折断它吧。佐助用力一扯,在对方开口出声前狠狠吻了下去。 


这一吻用劲过猛,唇齿碰撞磕破了皮,他全然不顾,急促慌乱地顶开阻碍闯入深处,侵夺鼬嘴里的气息。电光石火般的快感在鼬推开他的瞬间被制止,鼬那双总是氤氲着雾气的眼睛在此时无比透亮,写满惊措。

但这表情仅仅维持了几秒,鼬又恢复往常的平静,转身就朝大门走去。 


“喂,” 
佐助叫住他,“戏还没有演到最后。” 

鼬没回头,“已经够了,剩下的留到正式演出吧。”

语气和态度与平时没什么不同,像什么也没发生,除了他右手腕处那一片绯红衬着苍白的皮肤格外醒目。  

佐助看着鼬离开的背影,嘴里残留着血腥,不知是他的还是鼬的,或是两人融为一体的血液。 

 

 

他们只有两分钟的时间。 

中央的暗道是兄弟的撤离路线,其他演员正陆续从舞台两边撤回后台,鸣人在做最后谢幕。

佐助缓步走下台阶时鼬也正从另一侧阶梯走下来,光在他们身后渐弱。

刚才在台上,他感到失去了一切,而现在,现实和梦境对他而言已交织错乱,他不管不顾张开双臂把自己疲惫的身躯倒向鼬,用所有剩下的力气抱住眼前的人。

鼬被他压得抵在木墙上,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,只有两道呼吸声交织在一起。


胸腔内胀痛感持续着,方才演出时声嘶力竭的情绪尚未平复,鼬死在他面前,笑得如此释怀,面对那个满是柔情的笑容,他当场怔住了。

印象中鼬已经好多年没对他这么笑,排演时也不曾看到。有一瞬间,他相信这人绝对是真的要死,才会对他露出这种表情。脸那么近,明明抬手就能摸到,却眼睁睁看他笔直倒下去,肉体与地板的撞击声震得他大脑空白,索性已不需要对白,但凡有一句台词他都已忘得一干二净。电闪雷鸣,四下明明没有一丝雨却浑身湿透,屈膝的那刻他感到腿如枯枝,行将就木,已不必再刻意去演什么,任凭自己倒向地面,便能完成这最后一幕了罢。 


“你会死吗?你会离开我吗?” 
鼻尖贴着那个人的颈窝,用力喘息着,怎么也抬不起头来。鼬的皮肤上有层润湿的薄汗,演出时流的,也可能是被他此时炙烫的鼻息给熏出来的。 


听到那个人叹了口气,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只是抬手抚上他埋在他肩头的脑袋。 “佐助,回去吧。” 

都说头发硬的人脾气倔,果真如此。其他演员恐怕已回到休息室,如果长时间失踪,工作人员定会四处寻找。佐助依依不舍抬起头却不挪步。 

“你避免和我同台,是怕别人把我们相比较,怕给我压力吧…怕别人说我是沾哥哥的光而否定了我自己的努力。”佐助苦笑一下,“结果好不容易有了点自己的人气,又开始漫不经心敷衍了事…我是不是很失败很没用啊…哥。你说点什么吧,不要再对我沉默了。” 


鼬别开视线,盯着地上某个不存在的点。


“是我该说对不起……”他沉声道,尾音拖得很长宛若叹息,“可如今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。” 


微笑着,温暖又带点苦涩。


“所以呢?”佐助的表情却十分难看,眉毛皱在一起,嘴角向上扯着,眼睛里都是水,他在哭。 
“你知不知道,你以为的对我好,不是我真正要的!你总是自以为是做着那些事,却不问问我的想法!哥,你真自私,你只是在完成你的心愿。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,只要你在我身边,我就觉得什么都有了。过去的那几年,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!我不想因为这份职责而失去你…” 

说到“失去”这字眼,心里又一阵绞痛,他突然就说不下去了。语言有时候并不能完整地传达出内心的真实感受,佐助抬手去拨开粘在鼬脸颊的一缕发丝,小心翼翼,微微颤抖。刚才在台上没能向他伸出手,现在终于抚上这张脸,带着生命的热量,佐助的手从鼬的耳侧滑到下巴,拇指盖上他的薄唇,从左至右轻轻摩挲,如果鼬此时狠狠瞪他,或摆出嫌恶的眼神,他也不会停下。有过前科的人,想要再犯便容易许多。 



时间已经过去,鸣人结束了致词,台下最后一次爆发出掌声——宣告完美落幕。


“如果戏里的那位哥哥再次回到弟弟身边,你认为他会对弟弟说些什么呢?”佐助问。 

鼬的回答声很轻。 

他听到了。 

微微侧了头凑了过去。 








End.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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